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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闲来无事，见雪花纷纷，小照几张，立为存念。
又及：今年老天似乎偏与气象台开玩笑。上周气象台头天晚上刚说合肥明天没雪了，老天夜里偏下了一夜大雪；昨天气象台说，明天下雨，今天下到现在的偏偏是雪；今天气象台又发布了大雪黄色预警，未知老天明日如何。更可乐的是，新浪预报到现在，已是下午五六点了，还在坚持说今天下小到中雨，呵呵！
今天早上冒雪去学校上课，见学生纷纷延颈赏窗外飞雪。因想东晋谢安与侄男谢朗、侄女谢道韫共坐赏雪，谢安问：“白雪纷飞何所似?”谢朗对曰：“空中洒盐差可拟。” 道韫对曰：“未若柳絮因风起。”这是极著名的典故了，我向学生说了出来，并借机作了发挥。在我感觉，“空中洒盐”和“柳絮因风”是雪天的两种不同景象，一显急重，一显轻盈，均能达其形神。但从喻体给人带来的美感上说，后者为佳。
用盐比雪，总让人有不舒服的感觉，同时，据我的生活体验，盐比起雪，恐怕白得不够。过去条件跟不上，精细白盐很少，我在小时候看到的都是大颗粒的粗盐，杂质多，色泽灰暗，记得住在前屋的小贩汪三爷，为使自己的盐好卖出去，特为将他从三河批来的大如鸽蛋小如蚕豆的盐粒放到对窝里舂成碎砂状，别人果然肯买一些，但其色质依旧灰暗；至于供销社里供应的盐，可就是原样不动了。这还是三四十年内的事，而远古谢朗看到雪居然能联想到盐，可见贵族养尊处优，所见皆是精细白盐了。
谢道韫从雪联想到柳絮，果然具女性特质，高妙许多。现在环境大坏，我的学生们多未见识过柳絮飘飞的景象。那是暮春时光，所谓“谢尽海棠飞尽絮，困人天气日初长”，河畔池边，垂柳在侧，忽然一阵风来，柳絮会扑人满头满身，但这却并不令人讨厌。以柳絮喻雪，暗中也融入了一丝春天气息，岂不美哉。顺便向学生灌输：文学描写时，比喻既要讲究相似点，也要追求美感；以不美的事物做喻体，质量会打一折扣。
古今描写雪的诗文必然很多，但我所知甚少。记忆中，写得极美的,有“千树万树梨花开”；写得极夸张的，有“燕山雪花大如席”；写出雄伟动感的，有“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写出华丽磅礴的，有“战罢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等等。但末一句似乎不是毛泽东首创，应该另有出处，就不再去查证了。
今人写雪，我就知之更少了，实在是孤陋得很。只记得一二十年前，有一首流行歌曲深深打动了我。歌词也想不起来了，只是其中一句，甫一入耳就使我有了震撼感，那歌词是“这纷纷飘坠的音符，满握是温暖满心是爱……”
用音符喻雪，出人意表。其一，它沟通视觉与听觉，引导人以音乐感悟雪境，在纷纷扬扬的雪幕里聆听优美动人的旋律；其二，雪景较形象，音符则较抽象；文学比喻多以形象喻抽象，白盐柳絮也罢，梨花坐席也罢，银蛇蜡象也罢，玉龙搅天也罢，其喻雪皆循此路，而音符之喻大幅超越，以抽象喻形象，创新脱俗，实为可贵。
我观赏着皑皑白雪，耳畔回荡着迷人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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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 2024年5月15日 星期三
